作者 | 李梓楠

编辑 | 吴岩

大名鼎鼎的前董事长卡洛斯·戈恩负罪潜逃一个多月后，日产汽车的新任CEO内田诚也陷入了窘境。

2月18日，面对惨淡的业绩和股东的指责愤怒，上任不到3个月的内田诚在股东大会上立下了军令状，“如果不能扭转日产汽车的颓势，我愿意接受被解雇”。他恳请股东们保持耐心，并承诺将在5月前制定一项计划，使日产从摇摇欲坠的局面中恢复过来。

与戈恩“分手”15个月后，原本指望“翻开新一页”的日产汽车没能如愿恢复元气。

2月13日公布的2019年三季度财报显示，日产在报告期内亏损260亿日元（约合人民币16.6亿元），这是其11年来的首个季度亏损。此外，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，日产在中国境内和日本九州岛的多个工厂仍处于停工状态。2020年，日产预计全球销量505万辆，这将成为其自2013年以来最疲弱的销售业绩。

留给内田诚的时间不多了，局面比想象中更加棘手。失去强势掌门人的日产汽车，亟待一位英雄拯救。

10年来最差业绩表现

上任不到3个月的内田诚，没能以惊艳的表现赢得股东信任。

2月13日举行的财报发布会，将日产汽车的颓靡现状展露无遗。2019财年前三季度，日产总营收75073亿日元，同比下滑12.5%；营业利润543亿日元，同比下滑82.7%；净利润同比暴跌87.6%至393亿日元，相当于人民币24.79亿元。

在全球多个区域市场上，日产汽车节节败退。

2019年4-12月，日产在全球销售369.7万辆新车，同比下滑8.1%；全年销量517.6万辆，同比下降6.2%。

其中，日产在日本本土销量仅38.1万辆，同比下滑6.9%；在美国市场及欧洲市场销量分别为98万辆和39.5万辆，分别下滑9.1%和16.2%。在亚洲和大洋洲、中东及非洲市场，日产销量出现了11.5%的下降幅度，销售54.7万辆。

陷入困境的日产汽车，难免顾此失彼。日产汽车CEO内田诚坦承：“尽管我们设法保住了在中国的销量，但美国和欧洲的销售下降影响巨大。”

内田诚 来源：维基百科

财报发布会后，日产汽车股价迅速跌至2009年7月以来的最低位，跌幅7.5%。继2018年和2019年分别下跌22%和28%之后，日产股价自2020年以来已继续下跌了约11%。

无奈之下，日产只好开启了新一轮的成本缩减计划。内田诚对此解释称：“我能降低固定成本支出，但销量实在低于预期。我已经开始进一步削减固定成本开支了。”

自2019年7月开始实行的全球复苏计划，要求日产在2023年前增加至少4800亿日元收入。该计划包括减少汽车型号、配件和内饰，削减营销预算以及美国和欧洲总部的业务。

据路透社报道，在2019年5月裁员4800人的基础上，日产汽车总裁员人数将超过1万人，美国和欧洲总部将成为裁员重灾区。此外，日产计划在全球范围内减少广告和营销支出，并关闭两座工厂。

此外，戈恩事件对日产的负面影响仍在扩大，目前双方仍处于僵持状态中。

2月12日，日产汽车宣布已正式向日本横滨地区法院提起针对戈恩的民事诉讼，向其索赔100亿日元（约合人民币6.3亿元）。而在日产采取反击之前，戈恩也在荷兰对日产和三菱提起诉讼，索赔1500万欧元（约合人民币1.1亿元）。

随着戈恩从日本出逃至黎巴嫩，日产汽车沦为笑柄，企业形象一落千丈。由于日本与黎巴嫩没有引渡条约，日产期盼的对戈恩的审判或将遥遥无期。

内田诚陷入信任危机

日产汽车不断恶化的业绩，让内田诚彻底陷入了尴尬境地。

2月15日，路透社援引3位知情人士消息称，日产新任CEO内田诚实际上处于“试用期”，他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证明他是否能让日产起死回生。“如果日产的情况继续恶化，他可能会被扫地出门。”

上述知情人士透露，尽管内田诚被任命为CEO，但日产内部对其任命存在争议，部分董事成员曾极力推荐日产前COO关润担任CEO一职。在日产内部6人组成的CEO提名委员会中，关润曾获得3票支持，但由于雷诺方面的影响，内田诚在第二轮票选中击败关润。

到了1月中旬，部分董事会成员开始对内田诚的任命感到“后悔”。尽管内田诚在就职时表示日产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，但他仍未公开阐述复兴日产的战略细节。

此外，内田诚、关润和古普塔组成的领导层自被任命以来，至今未能团结成一个团队。一名消息人士对路透社表示：“这些任命没有立即产生凝聚力，没有产生很强的化学反应。”

在内田诚上任之初，他采取了谨慎的立场。2019年11月，关润的团队曾建议日产实行更为激进的措施，大幅削减开支，但这些提议在内田诚上任后并未及时实施。在内田诚上任不到1个月后，领导层核心成员关润宣布从日产离职。

在2月18日的股东大会上，日产汽车内部对内田诚及管理层的不满开始爆发。对内田诚失去信任的股东要求其削减高管薪酬，并提供赏金将戈恩带回日本，以挽救日产因戈恩出逃日本而不断恶化的企业形象。

愤怒的股东对内田诚及其他高管领导日产复苏的能力提出质疑，并对前CEO西川广人的离职表示不满。

一些股东要求内田诚公布详细的改革计划：“我们想知道日产的恢复计划是怎么样的，现在公司的股价每天都在下跌，日产却没有采取清晰的措施。”一位日产汽车股东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，“如果情况继续恶化，我们中的大部分人有理由相信戈恩才是更适合日产的选择。”

位于日本横滨的日产大楼 来源：日产官方

面对股东施压，内田诚表示他将在5月前制定一项计划，使日产从摇摇欲坠的局面中恢复过来，并进行企业重组。若无法扭转眼下的颓势，内田诚将接受被辞退。

但他面对的，是一个内部管理混乱且摇摇欲坠的日产。

平庸和无所作为就是错

戈恩事件就像“潘多拉魔盒”，揭开了日产的一系列隐患，开启了这家汽车巨头10年来最黑暗的时代。

从成本控制不力到内部管理薄弱，再到与雷诺之间微妙紧张的合作关系，这些问题就像定时炸弹，在戈恩被捕后接连被引爆。

出逃黎巴嫩后的戈恩 来源：戈恩发布会视频截图

自戈恩被捕后，日产汽车利润暴跌，销量严重下滑，股价蒸发超过三分之一，裁员逾1.2万人。出逃黎巴嫩后的戈恩甚至再新闻发布会上断言“日产将在两年内破产”。

2019年10月，内田诚曾在日产公司内部网上对员工表示：“日产正走在复苏的正确道路上，尽管这可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。”而现在，内田诚的承诺尚未兑现，颓势并未止住。

更坏的消息是，内田诚的拯救行动还未开始。在2月18日的股东大会上，内田诚表示，日产正在考虑加快现有重组计划的可能性，并实施额外的措施。但他补充说，公司要到5月才能提供这些额外措施的细节。

在日产的复兴计划中，内田诚肩负着日产几乎所有的赌注。但就现状来看，内田诚拯救日产的速度还没有赶上日产坠落的速度。

日本证券公司SBI Securities Co.分析师远藤浩二认为，日产的全球业务仍需进行重组，新车开发速度仍需加快。与此同时，日产此前对提高公司盈利能力所作的努力并未见效，内田诚仍有很多的事要做。此外，对于内田诚而言，如何稳定和平衡雷诺-日产-三菱联盟的关系，也是重中之重。

一些内田诚的支持者为他开脱称：“公司目前的困境不是由内田诚造成的，而是由戈恩和前任CEO西川广人领导下的全球扩张所导致的。”

内田诚或许没有错。但对现在的日产而言，平庸和无所作为就是错。日产真正需要的，是一个像戈恩一样力挽狂澜的英雄。